唯愿神光常拥护,证盟今日守心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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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与花神宫的相遇纯属偶然。当然,如果偶然有后续,我就称其为缘分。

那时我处于人生绝望低谷的状态,每天想尽办法逼着自己走出去。那天我本来的目的是夏溪花木市场,但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焦躁,在中途提前下了公交。下车,抬头,嘉泽状元坊公交站,我想这应该也是很多义工们梦开始的地方,我也不例外。

皈依:坐看云起时

初次相见,我在花神宫门口站了大概五分钟,反反复复地犹豫着要不要进去。想进去是因为真的太美了,不敢进去是因为我看出来这是一处道教宫观,但是并不了解相关礼仪,怕不敬。此时七月的太阳在天上笑得肆无忌惮,我眼一闭心一横,一脚跨过门槛,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值殿的道长已经过来了。我一紧张就语无伦次,于是在热心道长疑惑的目光下,一溜烟往里跑。受家人影响,我当时虽然没什么宗教信仰但是对一切都有着敬畏之心,于是我恭恭敬敬鞠了个躬,心理默念着:“回去补一补相关知识一定来重新敬拜。”回去以后我开始疯狂补课,道教跪拜姿势,如何与道长打招呼以及入庙参拜的着装要求等等,所幸在微博关注了同为汉服袍子的荆道长,一时间心里有了底。那时我记忆力也很不好,因为担心遗忘注意点,我甚至写了便利贴贴在手心里。后来我抱着一回生二回熟的信心再次走进花神宫,然而在见到道长那一刻,我脑海里只憋出了两个字“您好”。热心的道长教了我敬香,跪拜,我原本紧张的心才慢慢放松下来,在准备离开花神宫的时候我突然主动询问道长是否需要义工。其实那才是我第二次去花神宫,我也完全不知道义工要做些什么,或许是贪恋那份“蝉噪林逾静”的静谧,或许是沉迷于“绿树荫浓夏日长”的美景,但就是很想留在这里。

后来我周末便经常跑花神宫,和鱼池里的鱼说说悄悄话,看看阿瓜和阿花,然后叠元宝扫地搓灯芯。那时候我还处于浮躁加社恐的阶段,要么话多得口无遮拦,要么话少得像自闭,有时候做着事情还会自言自语。当我第一次鼓起勇气跟着做晚课的时候,虽然我已经提前阅读过早晚功课经,依然手忙脚乱到把经书翻得像手风琴,唱得上气不接下气,诚惶诚恐得像上课答不出问题的学生。

热心的义工们安慰我鼓励我,于是我工作闲暇时便戴着耳机听经韵,澄清韵,小启请,三皈依,解厄韵······越听越好听,于是我决定自学乐器。壬寅年九皇会,我终于有时间去花神宫小住几日。氤氲的檀香,悠扬的钟鼓,摇曳的烛火,微风吹进大殿,缕缕青烟慢慢飘散出风的痕迹,道长们深蓝色的得罗上也有了风的褶皱······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。

归依:知不可乎骤得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  

  做义工让我逐渐走出了精神内耗,压力大的时候我便去庙里看看鱼喂喂猫,跪在花神殿念一念《邱祖忏悔文》,平常不方便去庙里的时候我就抄抄经,念念早晚课,半年间手抄了《三官经》和《清静经》。

我对经典的解读或许很片面,但确实让我的思维方式有了很多转变。比如改变现状的方法是我主动打破桎梏,而不是等着桎梏自己碎裂,于是我想到了皈依。当这个想法被我提上日程以后,我几乎变成了人形复读机,隔三差五就要去问王道长“什么时候有皈依”,真的就差把“我想皈依”四个字写在脸上。因为一些特殊情况,我工作日很难请假,生怕错过皈依的我把家里的老黄历翻得刷刷响,莫名又开始焦虑。直到一位居士点醒了我:“你为什么要皈依呢?”我自己也愣住了。我是为了皈依三宝?是为了逃避现实,有个精神寄托?还是为了“愿灭三障诸烦恼,愿得智慧心明了”?其实皈依也好,善信也罢,学道之心不会被这种形式所束缚。

花神宫离我的住地有二十多公里,单程便要花费将近两个小时,有时候三个小时也只为那半个小时的晚课。我很享受这一段路程,因为我知道我的目的地在哪里,我一边自省一边也看了不少人间百态,我想这也是我的修行。功课者,课功也,诵先圣典籍,明本性真心。人生不会处处如人所愿,求而不得不如活在当下,做好手边事,也许一切自有定数。

拜斗是我最喜欢的科仪,鼓声渐起,思绪如一圈圈涟漪,慢慢在我脑海中荡漾开;钟磬交鸣,虔诚下拜。

头叩下的一刻,我知道终会与自己和解。那一刻,曾经的满腔愤懑和声嘶力竭都归于平静,万籁此都寂,但余钟磬音。

归矣:此心安处是吾乡

刚到花神宫做义工的时候,我因为状态糟糕,发呆的时候差点摔进鱼池,喂鱼的时候差点摔碎供碗,崩溃的时候跪在花神殿大哭;后来的我会在搬完元宝后把小推车当大型滑板车玩(该行为存在风险,本人亲测会摔),在没有活干的时候自嘲失业然后努力寻找再就业的机会,甚至还能带着笑跟道长说:“今天来的路上摔了一跤。”我常常觉得自己是从抑郁症直接过渡到了多动症。我差点摔鱼池的时候,嵢笙会提醒我注意脚下;我崩溃大哭的时候,刘道长会给我煮面;我情绪不好的时候,义工们会安慰我;我练乐器的时候张道长会教我;我啥也不懂的时候荆道长会给我科普;每次去斋堂吃饭的时候都像开盲盒,但彭道长的手艺从不让人失望;我被斋堂的健忘狗狗(时常带狗狗遛弯,但是有时候长时间不去就不认识我)吓得不敢动的时候,孙道长会帮我挡住狗;听我说来的路上摔了一跤的时候,李道长会问我“人有没有事儿啊?”,那笑容格外亲切,总让我想起自己的奶奶;我去借打火机的时候,不知姓名的道长会认真擦好双手递给我;我对表筒好奇的时候,不知姓名的道长会耐心地告诉我,然后带着我整理表筒,虽然他教了一个下午我也没学会怎么叠;还有我坐上了梦寐以求的花神宫电动三轮车······

当然花神宫还有好多有趣又博学的道长和可爱又热情的义工,写到这里我又忍不住笑出声了,怎么会有这么神仙的地方呢?

我在花神宫看到过很多光,早上的晨光,傍晚的霞光,清冷的月光,雨后的水光,闪烁的星光,至于最亮的,那一定是三清殿前的烛光。

作者:常州花神宫 清信弟子 朱居士